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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中文网 www.92zw.net,护花人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本姑娘预先警告你,说谎的人,身上的零碎得准备一件件卸下。从实招供的人,可以活。

    关中浪子,你是个赖汉,你可以放赖,反正命是你的,你先招,说!”女性的嗓音充满杀伐味,可不是说来玩的。

    “是是哎呀!不不是你们吗?为为何这样待待朋友的?你”“我们?我们是谁?”

    “我”

    “说!”

    “我只知是是几几位美美丽的姑姑娘,你你们”

    “也许你说的话不假。”

    “就是你们!”关中浪子愤然叫:“廖某情面难难却,帮帮你们去骗飞灾九刀一一些银子,你们怎么来来这一手?失败又又不全是我们的错,那小子软硬不吃”

    “那些美丽的姑娘,在何处落脚?”

    “在在街东的申州老店。”

    “你认识哪几个?”

    “我我一个也不认识,反正标致的姑娘们,像像貌都都差不多,她们又又没通名,通名我也记不住谁是花谁是草”

    “原来你三个痞棍,被美色迷昏了头。”

    “你你们是”

    烛火突然熄灭,黑暗中传出三人半窒息的叫喊声。

    刚踏入客房的小院子,前面人影乍合,两个人刚才拼了一掌。

    小院子挂了盏照明小灯笼,烛光朦胧,目力佳的人,一瞥之下便可看清是一男一女在交手。

    双方的掌力相当惊人,掌出带有隐隐风雷。

    “啪”一声双掌接实,劲气激荡中,这一面的男人身形一挫,马步不稳退了一步。

    对面的女人掌力稍胜一分两分,仅身形略晃,立即挫身出腿,扫堂腿攻下盘。

    男的仓猝间用鱼龙反跃身法避腿后上升,半空中空翻三匝,最后稳下身形以平沙落雁身法飘落,相距已在三丈以外了。

    三种身法一气呵成,轻功的火侯已臻化境,能在仓猝间后飞撤出三丈外,武林中有此造诣的人,屈指可数,这人决非泛泛之辈。

    北魔魔鹰于天才的轻功技绝武林,但大概并不比这个人高明多少。

    在后空翻连续三翻腾时,高度竟然达到丈四五左右,恰好从刚踏入院子的人头顶上空翻越。

    让陌生人从头顶上空飞越,是十分危险的事,不论用任何兵刃暗器下击,击中的成算相当高。

    下面的人即使有所防备,也难逃大劫。

    黑影一晃,便闪在一旁,飞越的人并无异常举动,似乎志在脱身,如此而已。

    女的疾冲而上追袭,扫堂腿落空,不等身形挺起恢复原状,便贴地一跃而起向前疾射。

    方向偏了些,恰好与侧闪的黑影同一轴线。

    “纳命!”女的沉叱,掌到身随,不问青红皂白,打了再说。

    黑影百忙中一掌封出,来不及闪避只好接招。

    “啪!噗噗!”连封三记重掌,风雷殷殷。

    女的挫退了三步,咦了一声、

    先前飞退的男人,已跃登瓦面一闪而没。

    黑影屹立原地,脚下稳如泰山。

    “住手!”黑影沉喝:“怎么一回事?”

    “你是淫贼一伙的”女的怒叫。

    “胡说!我是旅客。”黑影指指自己的房间:“那是我的客房,刚从外面晚膳返回。”

    “唔,你是”

    “飞灾九刀李大爷。”

    “啐!什么大爷?你是谁的大爷?哼!”女的显然怒火未熄,凶霸霸地跃然若动。

    他看清了这位女英雄的面貌,暗喝了一声彩。

    灯笼的光度朦胧,灯光下朦胧看美人,更增三分朦胧的美。相反地,灯光朦胧下看丑妇,也更增三分丑,会像个母夜叉。

    绿衣绿衫裙,隆胸细腰丰臀显得艳媚夸张,梳代表待字闺中少女的三丫髻,带有三分俏与野。眉目如画,一双明眸灵活光亮。

    他想起程贞,想起周小蕙,想起西门小昭。

    可是,这位美丽的小姑娘谁都不像。

    也许,说像谁就像谁。

    “至少,刚才你那三记碎脉掌要不了我的命,我就配称大爷。”他笑笑,轻揉自己的掌心:“小姑娘,你经常出手便用绝学杀人的?”

    “刚才那淫贼就接下了我七掌之多,我怎知道你不是他的党羽?”小姑娘说得理直气壮:“平时我用指功,制毁经穴废掉算了,才不屑用掌一下子把人打死,我又不是女屠夫。”

    “我却是屠夫。”他半真半假:“刀一出,飞灾立至,所以我的绰号叫飞灾九刀,刀刀致命。你所追的所谓淫贼是何来路?轻功高明极了。”

    “谁知道?他躲在窗外施放迷香,我启门猛扑,他竟然硬接了我七记碎脉掌。哼!要不是你不早不晚恰好闯进来,他休想逃得掉。”

    “你追不上他。”他摇头:“这是一个轻功已臻化境的飞贼,能追得上他的人,屈指可数。”

    “你能吗?”

    “不能,除非他不逃。哦!还没请教姑娘贵姓呢!失礼失礼。”

    “我姓吕,双口吕,吕绿绿,我喜欢穿绿。你呢?名字就叫大爷?”

    “李九如。”他觉得这小姑娘俏皮得很:“谁不想称大爷呀?所以我也自称大爷神气一番。不早了,吕姑娘,早些歇息吧!那家伙可能不敢再来了。”

    “那可不一定哦!我等他,李大爷,再见。”嫣然一笑,袅袅娜娜向自己的客房走。

    “唔!她的笑好媚。”他盯着妙曼的背影自语:“奇怪,她小小年纪,怎么可能练成碎脉掌?除非”

    除非天生异秉,或者有灵药相助。

    或者,年龄上他估计错误。

    但是,吕绿绿所梳的三丫髻,已明白表示决不可能超过双十年华。女人二十岁还没有婆家,做老爹的人可就忧心忡忡啦!

    总之,他对吕绿绿甚有好感,也就不愿往坏处想,宁可相信天生异秉、有灵药助成,幸遇明师等等好的方面想,所以印象相当好。

    “要不了多久,江湖上将产生一位武功惊世的女英雄。”他一面想,一面向自己的客房走。

    进了房,仍感到手掌麻麻的感觉仍在。

    假使他事先不怀戒心,一掌就可以毁了他半边身躯的经脉,不用说三掌了。

    街东百步外,另一家客店申州老店,规模比义阳老店大些,旅客也高级些。

    信阳州往昔曾叫义阳州、申州,所以这两家客店,都自称老店。

    申州老店有独院客房,可以招待内眷多的旅客,所以规模不小,店伙足有男女六七十人之多。

    一个月白色的身影,突然飞越院墙,飘落花木扶疏的院子里,无声无息点尘不惊。

    这是申州老店最高雅的一座独院,本身有五间客房两座厅,有三名男女店伙负责照料。

    但投宿的一群女旅客,把三名店伙打发走了,由自己人照料,交供店伙如不招呼,不许擅自出入,连膳食也不用店伙经手,显得神秘万分。

    这些女旅客是前天晚间落店的,何时离店,主事的女旅客讳莫如深,不透露丝毫口风。

    旅客长期住店,店东应该十分欢迎求之不得。

    但对这群神秘的女人久住不去,店东却惶惶不可终日,知道早晚会发生事故的,因为这些女人带有刀剑。

    白影不打算来暗的,不然不会穿一身白。

    右侧一丛月桂下,踱出一位穿劲装的佩剑女郎。

    女郎用白巾蒙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大眼,分明有意掩藏本来面目。

    白色的衫裙在微风中轻柔地飘拂,袖椿长,裙也长,真有袅袅如仙的神韵,站在院中似有所待。

    “你等什么?”穿劲装的女郎冷然问,是负责警卫的警哨。

    “等你们。”白衣女郎也冷冷地回答。

    “等我们有何贵干?”

    “问问你们的根底。”

    “大胆!凭什么?”

    “不凭什么,反正我来了就是。”

    “你又是谁?为何蒙面?”

    “蒙面表示我不想暴露身份。”

    “你自己不想暴露身分,却又想知道我们的根底,未免妙想天开。”

    “我会要你们说的。”白衣女郎态度强横得很。

    “可恶!你好大胆子”

    “胆子不大就不会来。说!你们为何唆使关中浪子几个人,前往义阳老店骚扰飞灾九刀?”

    “你是飞灾九刀的什么人?”

    “朋友。”

    “朋友该有难同当,打!”劲装女郎声出掌发,相距八尺虚空一掌吐出,阴柔的奇异掌力一涌即至。

    白衣女郎如果不是事先提高警觉,很可能栽在这突然聚劲一击的阴掌下。

    大袖一抖,身形疾退丈外,掌劲四散,袖也发出奇异的啸风声,白衣女郎显然被可怕的阴掌所惊。

    “留下!”院角暗影中冷叱震耳,另两名劲装女郎先发暗器,再随后扑出冷叱。

    白衣女郎疾退的身形未止,按理已失去应变能力,势将伤在暗器下。

    白影陡然飞升,像一朵云,袖挥裙扬,反而向前面纤掌仍未收口的劲装女郎飞扑而下,反应之诡奇,令人觉得她不是个真实的人,而是可变化的妖怪。

    罡风迎头压下,劲装女郎大骇之下,向前仆倒,滚出两丈外,反应也超尘拔俗。

    不等扑出的两个劲装女郎折向攻击,白影已远出丈外,悠然飞升瓦面,再一闪便登上屋脊。

    “原来是你们!”白衣女郎高声说:“众香谷妖女!”

    屋后有人跃登,也是两个女的,要堵住退路。

    白衣女郎身形连闪,眨眼间便连越三座屋顶,消失在夜空下。

    共有六名女人追出,速度差了两三分。

    飞灾九刀睡得不怎么安稳,也许是吕绿绿的出现,引起他情绪上的波澜吧!

    他是一个精力旺盛的正常年轻人,不是一个苦行僧。

    路庄主利用他与鬼面神铁城约会的好机,一举攻入蓝家大院,捣散江北黑道群豪的司令中枢,毁了鬼面神的山门堂口,牛鬼蛇神各奔前程,群豪树倒猢狲散,鬼面神亡命躲起来了。

    所有与他有关的人,也消失无踪。

    他对与他接触过的姑娘们,仍然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可是,这些接触过的姑娘们,都是他的敌人,尽管事实并不曾向他表示过真正的敌意。

    迄今为止,他没有真正的异性朋友。

    吕绿绿,是他接触过的,不是敌人的姑娘。

    但见面的三记碎脉掌

    他感到心烦:难道人与人之间,见面非你死我活不可?犯得着向一个陌生人下毒手?

    一灯荧然,他倚躺在床头陷入沉思中。

    八年杀戮,烽火漫天,他不愿想。

    路庄主毁了他的根,他感到愤概填膺。

    解决了屠杀纪郎中一门老少的鬼面神,下一步,他必须到许州,或者到藏剑山庄讨回公道。

    思路一转,回到姑娘们身上了。

    程贞、周小蕙、西门小昭甚至江南三娇。

    “混蛋!怎么尽想这些?”他甩甩脑袋,想把这些烦恼的事甩走。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客邸寂寞,孤灯独眠,还能想些什么?

    对面邻房,住着刚认识的吕绿绿。

    左邻的上房,传来隐约的男女打情骂俏声浪。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右侧的粉壁,可看到字迹,那是肚子里有些墨水的旅客,客居无聊,在壁上所题的即兴打油诗,好像累积了不少奇文,写的字有些歪歪扭扭,有些居然笔走龙蛇颇具功力呢。

    他目力奇锐,黑暗中可明察秋毫。

    一览之下,可看清一些写得倒还工整的字句。

    大多数是些什么:人在客中心在家,家中还有一枝花

    也有一位仁兄写着:从来不见诗人面为何放屁在高墙

    偏左角处,赫然是一首秦观的词: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昼角声断斜阳”

    不是秦少游的原词,而是曾为苏东坡赏识的改韵满庭芳。

    是杭州西湖名妓琴操,在酒筵前戏作的改韵词。

    原词的韵是“门”秦少游的原词是“昼角声断谯门”

    琴操将门改为“阳”韵,整首词意境一新所以苏东坡大加赞赏,一个妓女的才华,获得一代大文豪的肯定,真不简单。

    整首改过的词,真的很凄,很艳,很美。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昼角声断斜阳(谯门)。

    暂停征辔(征棹),聊共饮离觞(引离尊)。

    多少蓬莱旧侣(旧事),频(空)回首,烟霭茫茫(纷纷)。

    孤村里(斜阳外),寒鸦万点(数点),流水绕红墙(绕孤村)。

    魂伤(消魂)当此际,轻分罗带(香囊暗解),暗解香囊(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狂(存)。

    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有余香(空染啼痕)。

    伤心处(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昏黄(黄昏)。

    括弧内字句,是秦少游原词。

    两相对照,这位妓女琴操的才华,是无与伦比的,比那些诗人击钵联吟即席吟诗似乎更难些,难怪能成为词坛千秋佳话。

    题在壁上这首改韵满庭芳,当然没将秦少游的原词也用括弧写上。

    他有点伤感,也有点怦然心动。

    也许,这是某一位多情旅客,找来一位可爱的青楼红粉,在某一处旅邸,也可能是这一座客店,这一间客房,度过美满快乐的一夜春宵,事后所留下的感慨和思念用词来寄情吧!

    此去何时也,襟袖上空有余香!

    也许,这位旅客是写实的人,不像秦少游那么浪漫多情。

    一个妓女,走了就走了,最多只留下襟袖所沾的余香,哪会哭哭啼啼惜别,襟袖上空染啼痕?

    琴操就是过来人,她不会表演伪情,留给恩客的只有余香,而没有啼痕。她改得妙到颠毫,至真至美至善。

    “这位旅客真会自作多情。”他笑了:“可惜没具名,要让他老婆看到,准有一场闺房风波。”

    目光往下移,他笑不出来了,而且感到一阵阴森的寒意,像浪潮般袭来,无端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是两首诗,两首不像诗的诗:

    “孤星疏影月朦胧,苍郁佳城冷雾浓;影沉秋水欢期绝,憔悴幽花泣残红。”

    “寂寞幽情夜未央,倩影无依空断肠;几星碧萤恋衰草,冷月凄风伴白杨。”

    他就是一位寂寞的旅客,桌上的孤灯发出朦胧的幽光。

    他用感情的低回声音,念完了这两首诗,平空感到心潮一阵汹涌,脖子上、脸上、手臂汗毛根根直竖,似乎室内刮起了一阵阴风,感觉出莫名的寒意。

    “题诗的到底是人是鬼?”他心中嘀咕:“满篇鬼气,这岂不是有意吓唬旅客吗?他在悼念什么?”

    巧的是,窗外真的传来簌簌落叶声。

    已经是秋天了,秋风落叶该是正常的事。

    也许是心生恐惧,也许是他的本能感觉特别锐敏,顺手抓起枕畔的刀,在皮护腰上扣妥。

    真的有隐隐风声,枯叶在地面擦动的异声更吓人,仿佛有罪的鬼魂拖曳着铁链行走,风掠过窗缝发出咻咻的刺耳怪声。

    他缓缓地、无声无息地躺下,幽邃的目光像鬼火般闪烁,他整个人也变成在苍郁佳城内游荡无依的鬼魂,浑身散发出妖异不测的气息。

    幽光朦胧的灯盏有了异象,本来就微弱的暗红色火焰,开始变成暗绿色,开始拉长,拉长。

    “咻”阴风徐徐转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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