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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4月12日清晨,吃过了天台滩岭乡岭坑岙村的番薯稀饭后,我们一行在张冬翠、张爱月的小妹妹张爱雪的带路下,登山去看英雄姐妹种的青梅苗。英雄姐妹牺牲已经43天,纤纤的小苗都已活了,绽出了三五片生机勃勃的嫩叶,让我们感到几分安慰。接着,我们要去踏勘英雄姐妹与大火搏斗的现场——东岙山。
去东岙山,本来该沿着东边山路齐整的石级上去,但是我们听说英雄姐妹2月28日走的是西边的小山路,于是我们折回她们娘家的岭脚,穿过那座环抱在修竹、桃、柚子中间的旧屋,顺着英雄的足迹上去。
说是路,其实是一条由山洪冲刷出来的道道,几处浅水盈盈,几处小石散漫。弯弯曲曲盘桓而上,新草没膝,杜鹃烂漫,一派春意盎然。走了不多时,我们早已气喘吁吁,心律加快;想起冬翠、爱月那天上山救火,肯定是两脚生风、健步如飞,哪像我们这般无用?。
终于到了山顶,居高临下,东岙山尽收眼底。连绵起伏的山头,包围成一个巨大的锅形山谷,从山顶到山脚,从东南到西北,原来丰腴之至的柴草,已被大火吞噬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斑斑的灰烬;原来生机勃勃的劲松,也变成一柱柱长炭,顶着一蓬蓬焦死的、一碰即落的松针。春天的生命力仿佛逃遁而去,留下的是被蹂躏后的一个死谷。如果说我登上了黄山,才明白了什么叫云海,那么我登上了东岙山,我才理解什么叫火海。
沿着那长长的山脊,我们蜿蜒向东。一路上,尽是些半新半旧的树桩,毋庸置疑,这是英雄两姐妹用柴刀砍的。多少次扑灭山火,她们已经有了较为丰富的经验,她们要在茂密的树林中砍出一条防火带,同时要在火海中砍出一条生路。
沿着那些白碜碜的树茬茬,我们又走了20分钟,到了一块悬崖的尽头,我的头有点发晕,我的脚有点儿发虚。爱雪定定地站在悬崖边,举目四望,她在寻找两位姐姐献身的地方——扁茅湾。一时没找到,我们转下那个悬崖,走了一阵子,又来到另一个悬崖上,爱雪复又站在崖上向下搜寻,忽然,她用手直直地指着前边说:杨梅树!
扁茅湾里,杨梅树下,曾是她两位姐姐最后的战场。我们顺着爱雪的手臂望去,30米外的斜坡上,就是那棵曾经是年年碧叶滴翠、岁岁红果累累的杨梅树,可如今,那树冠已被大火烤得枯黄,而焦黑的树干还是顽强地挺立着。山坡很陡,估计有60度,且根本没路,我们不知道当时在那蔽天盖日的浓烟下,在那漫山遍野的烈火中,张冬翠、张爱月两姐妹,是怎样到达那个位置的?是怎样舍身忘死和火魔周旋的?
我们迎着那棵英雄的杨梅树,双手抓住一路的松树炭杆,一点一点往下移,一步半步往下挪,我们双手早已漆黑,脸上也沾了炭灰,当我们右手终于搂定了离杨梅树最近的第二棵松树干时,有人突然喊了起来:柴刀!
这是英雄留在现场的柴刀,它安静地倚在树脚,离我们的手不到一尺。我们传阅着这把柴刀,钝钝的刀口,记录着它奋力砍断的树数,而烧没了的刀柄,向我们倾诉火魔的暴虐。
杨梅树下,我们发现了张冬翠遗留下的些许残片:半个巴掌大的绿毛衣片,几缕条花棉毛衫料,再往下八九米,便是爱月的遗迹,一只烧残的鞋底,半块烧焦的红毛衣片,还有几块拳头大的焦块,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以想象,她们当时是怎样跟火魔殊死搏斗的,但是我们不能想象,她们是怎样承受大火的煎熬,真正的煎熬;而完成了英雄的人格的升华?
我们恭恭敬敬地俯下身去,掬起英雄的遗物,一次又一次。陪同的谢翠鸣脱下自己漂亮的外套,我们把遗物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生怕重了会弄痛她们似的。我们捧着那把柴刀,那包衣片;不,是捧着一种精神,一种力量,庄严地在山道上前进。
1995年4月12日清晨,吃过了天台滩岭乡岭坑岙村的番薯稀饭后,我们一行在张冬翠、张爱月的小妹妹张爱雪的带路下,登山去看英雄姐妹种的青梅苗。英雄姐妹牺牲已经43天,纤纤的小苗都已活了,绽出了三五片生机勃勃的嫩叶,让我们感到几分安慰。接着,我们要去踏勘英雄姐妹与大火搏斗的现场——东岙山。
去东岙山,本来该沿着东边山路齐整的石级上去,但是我们听说英雄姐妹2月28日走的是西边的小山路,于是我们折回她们娘家的岭脚,穿过那座环抱在修竹、桃、柚子中间的旧屋,顺着英雄的足迹上去。
说是路,其实是一条由山洪冲刷出来的道道,几处浅水盈盈,几处小石散漫。弯弯曲曲盘桓而上,新草没膝,杜鹃烂漫,一派春意盎然。走了不多时,我们早已气喘吁吁,心律加快;想起冬翠、爱月那天上山救火,肯定是两脚生风、健步如飞,哪像我们这般无用?。
终于到了山顶,居高临下,东岙山尽收眼底。连绵起伏的山头,包围成一个巨大的锅形山谷,从山顶到山脚,从东南到西北,原来丰腴之至的柴草,已被大火吞噬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斑斑的灰烬;原来生机勃勃的劲松,也变成一柱柱长炭,顶着一蓬蓬焦死的、一碰即落的松针。春天的生命力仿佛逃遁而去,留下的是被蹂躏后的一个死谷。如果说我登上了黄山,才明白了什么叫云海,那么我登上了东岙山,我才理解什么叫火海。
沿着那长长的山脊,我们蜿蜒向东。一路上,尽是些半新半旧的树桩,毋庸置疑,这是英雄两姐妹用柴刀砍的。多少次扑灭山火,她们已经有了较为丰富的经验,她们要在茂密的树林中砍出一条防火带,同时要在火海中砍出一条生路。
沿着那些白碜碜的树茬茬,我们又走了20分钟,到了一块悬崖的尽头,我的头有点发晕,我的脚有点儿发虚。爱雪定定地站在悬崖边,举目四望,她在寻找两位姐姐献身的地方——扁茅湾。一时没找到,我们转下那个悬崖,走了一阵子,又来到另一个悬崖上,爱雪复又站在崖上向下搜寻,忽然,她用手直直地指着前边说:杨梅树!
扁茅湾里,杨梅树下,曾是她两位姐姐最后的战场。我们顺着爱雪的手臂望去,30米外的斜坡上,就是那棵曾经是年年碧叶滴翠、岁岁红果累累的杨梅树,可如今,那树冠已被大火烤得枯黄,而焦黑的树干还是顽强地挺立着。山坡很陡,估计有60度,且根本没路,我们不知道当时在那蔽天盖日的浓烟下,在那漫山遍野的烈火中,张冬翠、张爱月两姐妹,是怎样到达那个位置的?是怎样舍身忘死和火魔周旋的?
我们迎着那棵英雄的杨梅树,双手抓住一路的松树炭杆,一点一点往下移,一步半步往下挪,我们双手早已漆黑,脸上也沾了炭灰,当我们右手终于搂定了离杨梅树最近的第二棵松树干时,有人突然喊了起来:柴刀!
这是英雄留在现场的柴刀,它安静地倚在树脚,离我们的手不到一尺。我们传阅着这把柴刀,钝钝的刀口,记录着它奋力砍断的树数,而烧没了的刀柄,向我们倾诉火魔的暴虐。
杨梅树下,我们发现了张冬翠遗留下的些许残片:半个巴掌大的绿毛衣片,几缕条花棉毛衫料,再往下八九米,便是爱月的遗迹,一只烧残的鞋底,半块烧焦的红毛衣片,还有几块拳头大的焦块,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以想象,她们当时是怎样跟火魔殊死搏斗的,但是我们不能想象,她们是怎样承受大火的煎熬,真正的煎熬;而完成了英雄的人格的升华?
我们恭恭敬敬地俯下身去,掬起英雄的遗物,一次又一次。陪同的谢翠鸣脱下自己漂亮的外套,我们把遗物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生怕重了会弄痛她们似的。我们捧着那把柴刀,那包衣片;不,是捧着一种精神,一种力量,庄严地在山道上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