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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中文网 www.92zw.net,烟花笔记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没了追求的意义。

    无聊是豆豆做事的动力,豆豆说因为生活太无聊了,所以要做事来让自己以为自己不无聊,这样世界就更无聊了。世界上的人无聊地忙忙碌碌追寻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就是为了补充这无聊的一生,生命是毫无意义的无聊的东西,留给世界的全是垃圾。她说她为自己彻底的无聊快乐无比,当然更深刻的是痛苦无比。

    笔记十四:情人早安

    烟花从桂林回来的第一个早上接到了情人的电话,他说早安情人。

    烟花也轻轻应了句情人早安,心软软的,有点感动。

    世界会有几个人在一睁开眼睛就想到烟花呢?烟花知道只有他一个,暂时的。永远的,烟花知道没有。

    烟花听过一首歌,叫什么名字谁唱的烟花统统不知道,烟花只知道有一句歌词是good摸rning,goodafternoon,goodeveningmybaby。烟花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正坐在去合肥的车上,烟花拨通了情人的电话将话筒对着车上的音箱,那是烟花第一次因为这段感情而温柔,而绝望。那是一年以前的事了。

    烟花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眼前浮现的全是妈妈从楼上坠落的身影。凌晨时烟花醒了,想起了梦里妈妈惨然的眼神,烟花在镜中发现了自己的泪痕。妈妈在梦中说,烟花别相信永恒,别相信,只有死才是永恒的。

    情人早安,情人再见,烟花轻轻地说,然后轻轻地挂断了电话。

    笔记十五:荒唐

    有人曾对烟花说过爱烟花一生一世,但他没骗过烟花,他从没说过会和烟花结婚。

    烟花那时候常常坐在宿舍的窗口发呆,烟花想雨下得那么大不知道他有没有带伞。烟花见到他的机会不多,每次见面时烟花就想哭,就想告诉他烟花是如何嫉妒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他家门口开杂货店的,因为他们见他的机会都比烟花多。

    烟花从没告诉他烟花曾经在他家楼下等了六个小时却没有看到他一眼,烟花也没说过电话铃响起时烟花心跳的有多厉害。烟花亲眼看见他搂着一个女孩子走在路上时淡淡的笑了,烟花看着不知所措的他说真巧,你还好吧。

    在分手时烟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烟花觉得寒冷,浑身都在发抖,烟花希望手里有把刀,可是烟花知道自己颤抖的手根本握不住一把直尺。

    有人曾对烟花说过爱烟花一生一世,但烟花现在知道了什么叫荒唐,荒唐就是烟花竟然曾经相信誓言。

    笔记十六:暗恋

    烟花十六岁时曾经暗恋过一个人,一个眼睛大大的,嘴唇厚厚的矮个子男孩,他总有着童稚的眼神,虽然那年他已经二十二了。

    他的同学告诉了烟花他的名字,烟花默默地将这个名字刻在了心里,每天复习很多很多遍,日记本上写着他的名字,又羞涩地涂去,像云般飘荡在少女的情怀中。

    他的同学对烟花说他们谈到过烟花,因为烟花天天站在阳台上望着他出现的地方。他对他的同学说烟花还小,还不懂得爱情,所以他绝不会接近烟花,也不想认识烟花。

    烟花那天晚上没有睡觉,在房间里把所有有关的日记都烧了,烟花流着泪烧完了两本日记本。

    烟花一想到他就痛痛的,不明白为了什么。

    两年后总算明白了。原来他真的是一个值得爱的人。所以想起了他,烟花就微微笑了。

    笔记十七:落泪的戏子

    见到童时烟花正坐在马路边上数行人,那天是烟花到那个城市的第一个晚上。

    烟花迷了路,但不想问人,烟花听不懂他们的方言。烟花九点钟时在下着小雨的街头看五彩的灯光,想着等会儿要打110叫辆警车回酒店。

    对面是家亮堂堂的超市,里面的灯光温暖而脆弱,有些微弱的暧昧,淡淡的,黄色。

    童就坐在超市门口看着烟花,他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身简单的黑衣,邪恶的平头。

    烟花穿着件天蓝色的布裙子,披着白色的风衣,烟花的打扮并不出色。烟花只有一头至腰的长发还算美丽,却因为太长而变得稀薄,像超市的灯光一样,微弱的暧昧,淡淡的,黄色。

    烟花看着他站起身来穿过细细的雨帘向自己走来,他的身影在这清朗的夜雨中反射出亮亮的水色,他很高大。

    他站在了烟花面前,开口了,令烟花吃惊的是他没有一点南方音的北京话,他说你从哪里来。

    烟花坐在高高的栏杆上直视他的眼睛,那双冷淡无聊的眼睛。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你从哪里来。

    烟花转过头去看路口的咖啡馆门棂上闪着的诱人的黑光。

    他靠着栏杆点了根烟,你不说也行,我从北京来。

    我叫童,我来这里三年了。

    我来做生意。

    这个城市很堕落。

    但我喜欢堕落。

    晚上我有时想着会碰到一个像我一样孤独的人,但很难从脸上看出来。

    我在这里上的大学,然后回了北京,然后又来了。

    我太太叫我回去,女儿也很想我。

    烟花看看他,他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烟,没有抬头。

    我女儿很漂亮,但离婚时她妈妈坚持把她带走了,我再没见过她。

    你想去咖啡馆坐一会儿吗。

    你不说话一定是不想,那我就在这里对你说吧。

    你肯定是个南方人,让我想一下,江浙一带的吧,别告诉我你是上海人,我不喜欢上海人。

    你应该是江南人,这个城市没有你这样的女孩,这个城市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女人。

    我太太是上海人,很典型的上海人,她叫我跟她去上海,她说北京不好。

    你的长发跟她差不多,她的头发也很漂亮。

    她昨天打电话告诉我她要去日本了,带女儿去。

    今天的飞机。

    他的声音突然有些变了,烟花听到哽咽的语调,但烟花还是没有看他。

    他叹了口气,说像一场戏一样过了这么多年,我好像总在自己的故事里扮演着别人的角色。

    他的背影在路灯下拉长了,然后渐渐又短了,他消失在缤纷的夜色中。

    烟花跳下栏杆时闻到三五清清的味道,隐隐的,消失在薄薄的小雨中。

    笔记十八:有点梦

    一个人坐在屋里听爱不爱我,窗帘的弧度荡出烟花的心跳。

    还有梦,有点梦,梦里烟花知道什么是爱。

    电话好像响了,烟花爬起来,又坐下。

    烟花知道不可能,烟花把电话线拨了。烟花在等一个电话,为了不让自己失望,烟花把绝望安排在了失望前面。

    还有梦,有点梦,梦里烟花知道什么是等。

    白天的一幕幕趁着夜色渗进了烟花的房间。

    他的脸依然清晰,他的脸从欣喜一点点褪为平淡。烟雾缭绕,烟花看不清他的眼睛了,只感觉自己的眼睛在一点点湿润。长发垂下,遮住烟花无知的表情。

    还有梦,有点梦,梦里烟花知道什么是痛。

    笔记十九:在角落里流浪

    ——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流浪

    豆豆有一次开玩笑说,烟花,你长了张普洛透斯的脸,变化无常,能显出不同的外貌。

    烟花明白她在说什么,生活中的烟花总是沉静而从容的。高中后的同学和后来的同事几乎都不知道烟花的家庭是破碎的。

    同事常说,烟花,别急着走呀,三缺一,是不是你妈妈太宝贝你呀。

    烟花总说,是呀,妈妈会着急的。

    同事说,大姐呀,怪不得你嫁不出去,都没时间约会,就是你妈把你耽误的。

    其实烟花只是回自己那安安静静的小房子,静静等周的到来,他不来的时候,就坐在黑暗里听音乐,听到整个城市都陷入梦乡时。

    豆豆常看烟花的文章,看完就说,烟花,你是个迫害狂,或者你是祥林嫂,在每篇文章里都提你的妈妈,难道十几年都冲不淡你的记忆吗。

    烟花有点茫然,想了很久才回答,豆豆,烟花心底太虚弱,太渴望别人的关心,所以用这种方式来博得别人的同情,希望别人给烟花特殊的宽容,更多更多的温和,豆豆,在不自觉中,妈妈成了烟花乞求温情的工具。

    豆豆温柔的目光落在烟花的脸上,烟花,你平时别那么要强,心底就不会那么虚弱。她又轻轻补充了一句,但是,正是因为你的虚弱,才让你那么要强。

    可爱的豆豆,总是那么明白烟花。

    一个人时,烟花不时的寒冷,不时的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人。周离开后,烟花的生活就失去了重心。

    经常只是一个平常的晚上,烟花找不到豆豆,找不到任何可以说话的人,烟花就会对世界绝望,就会在网络上流浪,或者在酒吧里流浪,找寻一点点温暖,或者找一个可以临时取暖的人。

    烟花从这个网站到那个网站,这个酒吧到那个酒吧,用着不同的名字,用自己的冰冷换到些许的暖意,只要感觉到一丝的凉意,一丝的不欢迎,烟花就默默离去,不留句再见,烟花不喜欢道别,喜欢悄悄的来,悄悄的去。但,烟花偶尔也会为了一丝丝感动说珍重。

    烟花在找寻一个小小的酒吧,一个小小的家,总是有些散散的人影,忽明忽暗的灯光让所有的人脸都像普洛透斯般变化无常,烟花想坐在它温暖的角落里,一个人,喝点热辣辣的鸡尾酒,在角落里,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流浪,静止的流浪。

    笔记二十:相约老房子

    烟花推门而入的时候,酒吧里只有稀落的几个人,散在角落里。这是一家不算小的酒吧,被隔成三个大大的格子。每个格子里都只有昏沉的一两个黑影,保罗亚蒙的忧郁河上的桥在温暖的空气中弥漫。

    烟花在最尽头的地方找了个地方坐下。到这个城市的第三天了,这是烟花第一次能摆脱挥之不去的同事们拥有一会儿自己的时间。随意地在街上走走,突然在一条小街上看到了这家酒吧,旧上海般的灯光,和几个大字“老房子”

    八点钟的城市还不是酒吧的时光,烟花把大衣脱下时,一个侍者穿着古怪的夏威夷花边的中式旗袍过来了,小姐,你要什么?

    烟花看着她年轻的脸,夏日夏威夷吧。这个名字多温暖,应该可以驱走心中凝结已久的那一点寒冷,那点无法消散只能短暂忘却的寒冷。

    火般的红色沉积到杯底,迷幻般的浓了,上升到酒面,小姐轻轻点着了杯边的一线红色,五彩短暂的火花喷涌而出,一闪即逝。

    这酒是热的吗。烟花轻轻拿起酒杯,还是冰冷冰冷的,钻心的寒。

    烟花用手机拨通了一个两年没有打过的电话,二十分钟后冰就站在了烟花的面前。冰是哥哥的战友,曾经对烟花说,烟花,我就是你的亲哥哥。

    什么时候到的,也不说一声。冰有点责备的语气,又有些娇宠地说,你头发长了,不用假发就可以演古妆戏了。他说完就变了脸色,他意识到他的错误了——妈妈是个演员,烟花不是。

    烟花笑了,冰,你没变。

    我不会变的,冰有些伤感,烟花,这几年我一直没变。他执着地望着烟花,眼神一如当年般单纯,当年他说爱上烟花般单纯。

    烟花眼睛有些潮湿,在冬季的夜里,在孤单而陌生的城市,在所有的人都忙碌的时候,还有冰偶尔想起烟花。

    烟花想伸手摸摸冰短短的发,告诉他,烟花单纯的爱他,因为他心疼烟花。当年的他,从浙江赶到南京,只是为了对烟花说,我认识你哥,我也是你的哥哥,烟花,你有亲人。

    烟花伸出手,却只是拿起酒杯,冰,喝点东西吧,天太冷。

    冰送烟花到酒店门口,说,烟花回去吧,明天你还要工作。

    不,烟花突然不想离开冰,冰,我很冷。

    冰脱下棉衣。你看你,进了酒店不就不冷了,你偏要站在风里,小心生病。

    傻瓜。烟花轻轻握住冰的手,冰的手像他名字一样冷,但两个人的寒冷聚在一起,会有一点温暖的,烟花想。烟花把自己裹进他还没脱下的棉袄。冰,借你的肩膀用用,就这一会儿,烟花要熄了。

    傻瓜。冰紧紧抱住了烟花的腰,他的呼吸给烟花的脸一些暖气,孩子,你为什么永远长不大。

    我不想长大,哥。烟花感觉着他剧烈的心跳。我想回去,回到十二岁,我想问问妈妈,来到世上吃苦是为了什么。

    孩子,不为什么,因为你是个宝贝,你是世界的一种色彩。

    冰的怀抱真温暖,他的体温赶走了一冬的萧索。

    笔记二十一:地久天长

    晚上和豆豆看电视,听到电话铃响,是周打来的。

    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周,和周在一起的那些年的确是安逸的,烟花觉得安全,因为永远不会失去他,因为他是别人的合法丈夫。

    烟花从没有盼着周能离婚,周也没要求烟花给个保证,若是他离婚了,烟花就嫁给他。这些都是痴人说梦,现代社会里,有谁能给谁一个稳定的将来呢?

    和周分手后虽然还会通电话问声好,但从不会在最需要人陪的时候相互联络,大概是害怕死灰复燃的缘故吧。

    烟花最爱的那段时光就是能和周在一起,买菜,做饭,然后一起看电视,像一个小妇人,想来是因为实在太喜欢这种平淡,却又不太敢相信平淡的永恒。

    曾听人说过,想让一个人成熟,或者消沉,或者颓废,那就让他去恋爱,烟花有几分信这句话。没有经过那种刻骨铭心的爱的人,恐怕永远谈不上成熟,但经过的人,便变得颓废了,在心的深处,消极而懦弱。

    豆豆是个非常有激情的人,爱了,倦了,便小憩片刻,还能再爱,可能是因为她一向是个乐观主义者;而烟花却是个悲观主义者。豆豆常说,反正每个爱情都危险,怕有什么用?但豆豆也承认,没有谁对她是刻骨铭心的。她对烟花反唇相讥,刻骨铭心的是受伤感,是失衡,不是爱。

    周说他想回到烟花身边,烟花有点厌倦了,厌倦了等待爱情等待怜惜的日子,便说再说吧,现在没心情。

    其实是有心情的,但是盼望的未必是迟早要来的伤害。

    对爱情已经完全绝望了,也许这东西还在世界的哪个角落等待着阳光雨露,也许会有一天发芽的;或者早已经发霉了,没有人清楚。爱情只是暂时的神经出问题,人大部分还是会理智的吧。

    烟花实在是盼望那种地久天长相濡以沫的爱情。所以,也许,还是做情人最有安全感。

    笔记二十二:相知相守

    吴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烟花,你我的灵魂是相通的,我爱你超过一切。

    烟花点着烟坐在台阶上,吐出一圈圈的烟雾,用全然陌生的眼光注视他,不说一句话。

    吴一定很感动,为他自己所说的,因为他以为他说的都是真话,他相信他自己,尽管没别人会相信他。

    他不爱任何人,除了他自己,从他的话就可以看出来。他认识烟花才两个月,人无以评判的灵魂竟然就可以用一句这么轻易说出口的话概括,如果灵魂的相通如此简单,灵魂也就像烟花一样短暂却失去灿烂了。

    吴又说,我爱你,我一定会证明这一点。

    烟花又开始无聊地吐烟圈,一圈,又一圈,悠悠荡荡,在淡黄的路灯下摇曳直上,消失了。

    吴开始幸福地微笑,他温柔而又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投向烟花,守着你,会是我最大的幸福,我对你的心永远不改变。

    烟花也开始微笑了,自己觉得眼神亮了起来,你指的是相知相守,相互支撑,是不是?

    吴点头,烟花,你真是个有思想的女孩。

    烟花吸了一大口烟,感觉到自己口中的烟草异味,目光扫过远处,看见街边站着个老太太,背驼着,沧桑浓缩在她灯光下瘦小的影子上。

    烟花站起来,真无聊,看来现在灵魂根本不值什么,满街飘着的都是廉价的灵魂,手纸都不如,本来还以为没魂的人才和别人灵魂相通。

    烟花又看看街边的老太太,她的灵魂在她的影子上,你看见了没有。

    离开时轻轻叹了口气,没意识的,却又是有意识的,夜晚的空气清凉清凉,对吸烟的肺有好处。

    笔记二十三:夜归人

    那条巷子很长,大概需要十分钟才能走到家,隔着很远才有路灯,大部分时候得在黑暗中行走。

    夜晚总是祥和的,所有不期而至的温柔在发梢、肩头流转,听着鞋跟发出的“哒哒”声。

    路边的房子里有时会透出一丝灯光,看不见人影,这种情景每个夜归的人都会看见很多回。

    会慢慢地走,很放心地走在小巷里,想着回家后依然是绝灭般的黑暗,萧索的冷清。反正不需要对谁交待,没有人会指责。

    一个人住了有十多年,有时会有些郁郁地,宁可有个人在烟花进门时扔把台灯出来,喝叱说你到哪儿去了,宁可台灯砸得烟花包着纱布出门。

    哥哥说,烟花,别那么晚回家,一个女孩子,不安全。烟花点点头,不说什么。

    家应该是有家人住的地方,没有家人,只能称为房子。

    烟花这么多年换过很多住处,从宿舍到租房,从这个城市到那个乡村,应该不下十次了吧,没有细数过,带着淡淡的漂泊感,背负自己所有的心情,来来往往。

    烟花十五岁的时候有人说,烟花,我给你一个家。那个家远离烟花的家乡,穷困而落魄,雨天的潮湿能浸透床单,每个人的脸比烟花的心还冷。那个家是个悲剧,而烟花曾经相信过的,全部因此而破灭了。

    总是在马路上游荡,或在酒吧里温暖,总等到夜色笼罩城市,大部分人都进入梦乡时,烟花走上回自己房子的路。

    等待着烟花的是比爬还慢的电脑,一墙肃然冰冷的灰色石头,随风飘浮的蓝色窗帘,一张放大的妈妈的照片,还有一屋子淡淡的潮湿气味。

    笔记二十四:不想爱他

    豆豆一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接到刘的电话时泪流满面还强颜欢笑,她说不可能的,我不爱他,一点也不爱。

    但是刘只是一句豆豆,突然很想给你打电话,但没事,随便聊聊吧。

    豆豆的眼泪就像决了堤般涌了出来,豆豆捂住话筒吸吸鼻子,然后哑着嗓子说我感冒了。然后突然说,水开了,不和你聊了,没等刘反应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刘只是豆豆普通不过的朋友而已,他们认识了半年多,都喜欢泡电话,经常深夜泡电话,害得烟花老拨不通豆豆的电话。

    但刘是不是爱豆豆,或者豆豆是不是爱刘呢,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豆豆喜欢轰轰烈烈不顾死活的爱,然后激情褪去后很多现实的缺点却承受不了,就痛不欲生毅然决然地断然不再爱了,她经常对刘诉说她成年后就开始不停的失恋,对爱情的希望一点点消亡。刘总是轻叹着说,豆豆,说你什么好呢,你不小了,不是刚十八。

    豆豆红着眼睛吸着鼻子坐在烟花的床上说,是不是寂寞,是不是孤独害我流泪。

    豆豆捂着脸说不想爱他,真的不想爱他。

    笔记二十五:灰飞烟灭

    一遍遍地,拨通他的号码,就听嘟嘟的长音,然后是急促的短音,然后再拨,再断,再拨,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泪流满面地执着于这个号码。

    他不在,他不会在的,现在他正在北京,没有人会对烟花说你好,没有人会说喂,也正因为如此,才这样盼望听着通向他的声音。

    烟花在黑洞洞的夜色里绝望,绝望如同烟花一般浅薄,空无。绝望就是在最需要的时候,对着厚厚的电话本,竟找不到一个可以诉说的人。

    烟花抱着话筒落泪,再抱住被子,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哭,好像会有人听见烟花的哭声而闻声赶来安慰般的压抑。

    为什么不能放声哭?为什么不能?

    手机拼命乱叫,显示着北京的号码,也是一遍又一遍地,红红的信号在窗台上闪烁。

    烟花把手机卷进被子里,贴着冰冷的机器,泪水渐渐变得稀薄,一滴滴顺着脸滑到屏幕上。

    明明知道彼此需要,可就是不能彼此安慰,心事在绝望中灰飞烟灭。

    笔记二十六:烟花的狂想

    他第一次见到烟花是在朋友乡下的家里,他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素面的女孩子靠在炕上吃黄黄的团子,那种玉米面做的团子,朋友说这是我表妹烟花。他点点头笑笑,烟花只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表情。他想这个女孩很怪,她穿着蓝黄大花的夏威夷吊带棉布裙,露出前胸后背雪白的肌肤,裙沿却一直拖曳到足踝。脚趾上明亮的蓝指甲油在蓝色的裙摆下时隐时现。她的头发披在腰间,乌黑发亮的长发,他觉得她可以做飘柔广告。她看上去就很怪,他从没见过街上有这样打扮的女孩。

    朋友说烟花也是第一天到,来自和他的城市相隔不远的一座城市。说话间烟花没有抬头,他看见老人给烟花一个大碗,碗边是黑黑的污垢,烟花一点也没犹豫就倒了一杯水进去喝。他轻轻咳嗽一声,低声说擦一擦再喝。烟花明亮的眸子看他,还是没有表情,他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说,为什么,他们也这么喝。

    他后来离开了,离开时烟花还是一脸的淡然,她说走好。他犹豫着问烟花说能给我留个电话吗。烟花留了。但第一个月,那边总是说烟花还没回来,第二个月,那边说烟花又到云南去了。他也就渐渐不再想着要联系她了,只是偶尔想起来,想起她那天说为什么,他们也这么喝。常听朋友说起烟花在这里,在那里,一听到这些他眼前就浮现了她落寞苍白的脸和她顽固倔强的眼神。

    一年后的一个雨夜,他路过城市花园,看见黄色的灯光下,一个蓝裙的女孩面窗而坐,素净的脸在灯光下惨淡发白。他敲敲窗子,她也看见了他,她笑着朝他招招手。他第二次见到了烟花。

    烟花说自己来过周末,他问为什么到了这里不通知她。烟花笑,他发现一年后的烟花那么爱笑,烟花说找你干什么。他无言以对,也想是啊找你干什么。烟花没再说话,只是一根接一根抽烟。两小时后烟花拎起包说我想我爱上了一个人,但他不属于我。我也不想让他永远属于我,但我讨厌他不属于我。烟花说着又叼起一根烟,我走了。他在烟花背影后说我对你也是一样的,烟花回过头笑笑说再见,她的长发轻轻地扬起又落下,她走了。

    再后来,他听朋友说烟花死了,从山顶上跳了下来。朋友说烟花从小就古怪,十几岁就有严重的抑郁症。还说烟花只会幻想,她常对人家说她在无望地爱着个男人,可事实上,她根本不和男人交往。

    烟花那飘舞的长发和曳荡的蓝裙子在山顶上扬起。他看到她像蓝色的烟花一样在天空中绽放然后凋零了。

    她笑着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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