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世和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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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二次坐上开往十三陵的旅游车。
车外哗哗的雨,敲打着古老的北京,敲打着辗转盘旋的柏油路,敲打着我莫名的心情。
翔儿在我的耳边,一直不停地问:“长城有多高?十三陵是真的坟墓吗?”
我点头,心不在焉。
二
对死亡的恐惧,时日太长久了,不是我健忘,实在是我用了三十几年的时间,也不能对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恐惧,遗忘。
三
第一次来十三陵,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是旅游结婚。而我和老公共同选择的路线,就是去往北京。
记得当时,因为搭乘的是旅游车,别无选择,在实现登临长城的前一站,我们必须走进十三陵。我们的导游,是个不称职的导游,把我们领到定陵前,让我们自己活动。
虽然已经走进婚姻,我和老公彼此依然感到局促陌生。尽管我浑身冒着冷汗,还是硬着头皮,跟在老公的后面,穿行在阴森恐怖的墓穴里,让恐惧和无助,伴着阴冷的风,袭击原该喜气肆意的心灵。整个行走的过程,其实就是粉碎自己尊严或是勇气的过程。
终于,站在阳光之下了,老公望着大汗淋漓的我,哈哈大笑我的狼狈。
四
旅行车还没到十三陵,导游小李就叮嘱所有的旅客:
陵就是坟墓,就是阴间。过了只有门框没有门的棂门,就是阴间了。请朋友们注意,迈过那道门槛的时候,一定不能停留,不能踏上去。记得过门槛的时候,男左女右,别迈错了脚。还有一个秘密,也要告诉大家,如果你们是夫妻姐妹父子母女兄弟,如果还期盼来生再聚首,再互为亲人,请你们进出的时候,紧紧地抓着彼此得手。还有,回来的时候,不要回头阿,一直往前走
五
我问翔儿:“来世还愿做我的儿子吗?”
翔儿笑着说:“不愿意!你总是管我太严呢!”
同来的旅客们,相互提醒着:“左脚啊,那是左脚,对对对,那边才是右脚。!”
来自北京郊区的一对中年夫妇,和他们的双胞胎儿女,四个人紧紧地手牵着手,喊着“一二三。”迈了进去。
来自新疆的一对老夫妇,相互搀扶着,进去了。
来自广州的一对恋人,牵着手,进去了。
来自
还有不知来自何处的几家人,相互嘻笑打闹着,绕过那道门,进去了。
来到门前,翔儿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我迈左脚,翔儿迈右脚,我们也进去了。
六
在定陵里,翔儿一路上都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放松。阴冷的风,依然在“滋滋”冒着凉气。我快速行走,翔儿也快速行走。
站在定陵前,我问:“小孩,照张像留念不?”
翔儿连声说:“不不不,我们在阴间留什么像,快走快走。”
我和翔儿不再回头,手牵着手,我们走出棂门。
七
来到驮着无字碑的鳌面前,我和翔儿一面念着导游小李教我们的话,一面从鳌的头往下摸去。摸摸鳌的头,今世不用愁;摸摸鳌的背,金银满橱柜;摸摸鳌的腚,一辈子不长病;从头摸到尾 ,平平安安往家走。
八
坐进旅游车,导游小李说:“你们娘俩跑的真快。”
我说是啊,在地下待那么久,我会觉得很亏呢!看过就好了。还是在太阳下,母子说说话好!
九
经过几百年的坟墓,也许不再是坟墓了。每日里成千上万的活人们,早已让它沾染了太多的阳气。没有门的棂门,也许并不能昭示游人的今世来生,牵着手或是绕道走,也许只是一种形式,可是在一道门前,还是有人会选择牵手或是绕道而过。
十二年前,我不知道走过棂门的短短几十分钟,我原来已经走完了我的今世和来生。
十
在一扇门前,如果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会义无反顾地,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一
第二次坐上开往十三陵的旅游车。
车外哗哗的雨,敲打着古老的北京,敲打着辗转盘旋的柏油路,敲打着我莫名的心情。
翔儿在我的耳边,一直不停地问:“长城有多高?十三陵是真的坟墓吗?”
我点头,心不在焉。
二
对死亡的恐惧,时日太长久了,不是我健忘,实在是我用了三十几年的时间,也不能对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恐惧,遗忘。
三
第一次来十三陵,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是旅游结婚。而我和老公共同选择的路线,就是去往北京。
记得当时,因为搭乘的是旅游车,别无选择,在实现登临长城的前一站,我们必须走进十三陵。我们的导游,是个不称职的导游,把我们领到定陵前,让我们自己活动。
虽然已经走进婚姻,我和老公彼此依然感到局促陌生。尽管我浑身冒着冷汗,还是硬着头皮,跟在老公的后面,穿行在阴森恐怖的墓穴里,让恐惧和无助,伴着阴冷的风,袭击原该喜气肆意的心灵。整个行走的过程,其实就是粉碎自己尊严或是勇气的过程。
终于,站在阳光之下了,老公望着大汗淋漓的我,哈哈大笑我的狼狈。
四
旅行车还没到十三陵,导游小李就叮嘱所有的旅客:
陵就是坟墓,就是阴间。过了只有门框没有门的棂门,就是阴间了。请朋友们注意,迈过那道门槛的时候,一定不能停留,不能踏上去。记得过门槛的时候,男左女右,别迈错了脚。还有一个秘密,也要告诉大家,如果你们是夫妻姐妹父子母女兄弟,如果还期盼来生再聚首,再互为亲人,请你们进出的时候,紧紧地抓着彼此得手。还有,回来的时候,不要回头阿,一直往前走
五
我问翔儿:“来世还愿做我的儿子吗?”
翔儿笑着说:“不愿意!你总是管我太严呢!”
同来的旅客们,相互提醒着:“左脚啊,那是左脚,对对对,那边才是右脚。!”
来自北京郊区的一对中年夫妇,和他们的双胞胎儿女,四个人紧紧地手牵着手,喊着“一二三。”迈了进去。
来自新疆的一对老夫妇,相互搀扶着,进去了。
来自广州的一对恋人,牵着手,进去了。
来自
还有不知来自何处的几家人,相互嘻笑打闹着,绕过那道门,进去了。
来到门前,翔儿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我迈左脚,翔儿迈右脚,我们也进去了。
六
在定陵里,翔儿一路上都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放松。阴冷的风,依然在“滋滋”冒着凉气。我快速行走,翔儿也快速行走。
站在定陵前,我问:“小孩,照张像留念不?”
翔儿连声说:“不不不,我们在阴间留什么像,快走快走。”
我和翔儿不再回头,手牵着手,我们走出棂门。
七
来到驮着无字碑的鳌面前,我和翔儿一面念着导游小李教我们的话,一面从鳌的头往下摸去。摸摸鳌的头,今世不用愁;摸摸鳌的背,金银满橱柜;摸摸鳌的腚,一辈子不长病;从头摸到尾 ,平平安安往家走。
八
坐进旅游车,导游小李说:“你们娘俩跑的真快。”
我说是啊,在地下待那么久,我会觉得很亏呢!看过就好了。还是在太阳下,母子说说话好!
九
经过几百年的坟墓,也许不再是坟墓了。每日里成千上万的活人们,早已让它沾染了太多的阳气。没有门的棂门,也许并不能昭示游人的今世来生,牵着手或是绕道走,也许只是一种形式,可是在一道门前,还是有人会选择牵手或是绕道而过。
十二年前,我不知道走过棂门的短短几十分钟,我原来已经走完了我的今世和来生。
十
在一扇门前,如果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会义无反顾地,做出怎样的选择呢?